长春警方打掉“豆霸”刘某云团伙

近日，随着刘某云等14人因涉嫌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被依法提起公诉，这一以“软暴力”形式，企图垄断长春市豆制品市场的涉黑团伙的罪行逐渐暴露在阳光下。该团伙一度控制了长春市部分豆制品生产企业的产量及多家农产品批发市场的豆制品销量，甚至一度导致长春市场上的豆制品价格上涨。若不及时打掉，势必会对群众利益造成更大侵害，也会严重影响社会经济和生活秩序。

此案被称为打响了长春市“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第一枪，这背后，是二道区公安分局、长春市公安局、吉林省公安厅以及检察机关付出的巨大的努力。

砸玻璃放爆竹因拒绝“合作”豆腐坊多次被破坏骚扰

张女士在二道区三道镇经营着一家豆制品工厂，每天生产出的一万多盒豆腐销往长春市多家大型农贸批发市场。虽然辛苦，但这样的生活让张女士全家都很知足，但她平静的生活在2017年5月被打破……

2017年5月19日凌晨1点，张女士刚刚睡下不久，突然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我们起床一看，发现锅炉房的玻璃被砖头砸碎，门口和锅炉房旁还有未燃放的爆竹和成捆的二踢脚。”张女士说，“这肯定是有人故意的！不想让我们好好做生意，我们马上报了警。”

长春市公安局二道分局三道派出所的民警迅速赶到现场，但并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痕迹。“监控视频很不清晰，三道派出所所长付德义感觉这伙人很有可能还会再来。”张女士回忆说，“第二天我就花了一万多块钱，将监控全都换成高清探头。”

张女士向警方提供了一条重要信息，一名绰号“大乐”的男子曾打电话找她谈“合作”，遭到她的拒绝，对方还曾经到环保部门举报过她的豆腐坊但未果,“大乐”有重大嫌疑。

2017年5月23日凌晨，张女士的豆腐坊再次被砸，这次受损的是院内停放的面包车和厢式货车的车窗；5月26日凌晨，张女士家第三次被破坏。“他们把鞭炮放到做好的豆腐上点燃，我损失了将近一万块钱的豆腐。”张女士忿忿地说。

这次，监控视频记录下“大乐”的身影，他亲自“指挥”了对豆腐坊的破坏。“我一眼就认出他了，光头、大个，别人都戴口罩、帽子，就他啥也没戴。”张女士说，“大乐”说的“合作”是，将她生产的豆制品全都卖给对方，由其销售。“我就想做自己的生意，不想和谁合作，‘大乐’还曾经找豆制品企业的负责人开会，让我们把豆腐都卖给他。”张女士说，“我没同意，如果他把售价抬太高了，外地的货不就进来了吗？如果他把市场垄断了，自己生产豆腐，我这豆腐坊不就废了吗？”

二道警方高度重视此案，经过研判，三起案件的作案时间、手段极为相似，初步判定为“大乐”一伙人所为。“他们在作案过程中有组织、有预谋、有手段。”付德义说，“虽然当时并没有直接证据，但我们认为这绝不是单纯的毁财案件。”

三道派出所将此情况汇报给二道分局时任主管刑侦的郑伟副局长，郑伟立即指派二道分局刑警大队重案二中队与三道派出所组成联合专案组开展工作。

二道分局刑警大队政委林建森说，专案组首先要明确一个问题———这系列案件到底是普通的治安案件，还是一般性质的刑事犯罪，或者是具有团伙性质的黑恶势力所为，“从嫌疑人的表现上来看，我们初步认为，他们至少是一个恶势力团伙，但是否属于黑社会性质的团伙，我们当时还不太确定。”

经过秘密侦查，“大乐”的真实身份浮出水面，他叫刘某云，1982年出生，辽宁省沈阳市人，该团伙的其他主要成员也都进入了警方的视线。

但专案组对于刘某云团伙的调查并不顺利，虽然摸清了该团伙的组织构架，掌握了其在外区胁迫豆制品企业“合作”的线索，但民警辗转找到受害人时，他们有的迫于刘某云的淫威，有的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哪怕少赚一点，也不想惹麻烦，不愿配合调查。

专案组将此情况上报至二道分局、长春市公安局和省公安厅，有关领导指示专案组：适度经营，不要打草惊蛇，搜集证据，待时机成熟后统一收网。

精准研判果断出击打响长春“扫黑除恶”第一枪

在专案组的秘密侦查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时，刘某云团伙又开始蠢蠢欲动。2018年1月19日晚11点，3名男子来到三道镇另一家豆制品厂，强行阻挠生产，恐吓、威胁经营者与其合作。接到报警后，民警迅速赶到现场，但这3名男子没有任何收敛，态度嚣张。

这3人中为首的男子个子很高、光头———他正是刘某云。“我接到汇报后马上带着增援警力赶赴现场，他说只是来‘谈买卖’，还一直以辱骂、污蔑、无理纠缠等方式阻挠我们执法。”付德义说。

刘某云声称自己有高血压要看病，甚至还要“曝光”民警的正常执法行为。“我们联系了120急救人员，现场对刘某云的身体进行检查，他的血压只是稍高而已，我们决定立刻对他们采取强制措施。”付德义说。

在派出所内，刘某云声称自己的手指在被警方带离时骨折，民警立刻带他去医院，诊断证明刘某云在说谎。在此期间，民警又将打探消息的团伙主要成员姜某岩抓获。

省公安厅刑侦局高度重视此案，在5月20日，三道派出所将刘某云等4名团伙主要成员移交给长春市公安局和二道分局组成的联合专案组。

刘某云等人因涉嫌妨碍公务被依法行政拘留7日，专案组认为，若不能及时打掉该团伙，不仅仅会影响长春市的豆制品市场的稳定，更会影响到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

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林建森仍感觉“这件事发展得有点快”，他们没想到刘某云团伙竟然敢闹得这么凶。“当时虽然我们掌握了该团伙的部分犯罪事实，但证据并不特别充分。”林建森说，“我们决定利用他们的违法行为进行缓冲，给专案组争取时间。”

2018年1月23日，中央政法委召开全国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电视电话会议，全国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正式开始。因为长春警方的精准研判、果断出击，刘某云案打响了长春市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第一枪”，出于保密原因，专案组命名为“1·19”专案组。

经过多次讨论，专案组决定将抓捕时间定在1月27日———刘某云等人从拘留所释放的日子。“通过我们对刘某云的了解，他是团伙的大哥，他从拘留所出来，他的小弟很有可能会‘摆队形’迎接他。”林建森说，“如果此时不能把他们一网打尽，该团伙很有可能销声匿迹，甚至毁灭证据，给下一步侦查增加难度。”

2018年1月27日上午10点，刘某云等人从拘留所走出时，他的10余个手下在门前摆好爆竹，准备迎接“庆祝”，还没等他们点燃爆竹，30余名警察出现在他们面前。“我们全都是荷枪实弹，虽然他们还在叫嚣，但看到我们掏出枪来，就全都消停了。”林建森说。

林建森表示，事后证明他们所有的分析判断都是正确的，措施也是果断得当的，“这次抓捕，刘某云团伙的主要成员全部被归案。”林建森说，“目前我们一共抓获了25名嫌疑人，其中批捕15人，案件已经进入了公诉阶段。”

经查，刘某云团伙成员众多、分工明确、组织严谨，以故意毁财、强迫交易、寻衅滋事、威胁恐吓等违法行为，以恶意举报、栽赃陷害、别车扎胎等软暴力手段，强行获得长春市多家豆制品企业的产品销售权，通过其开设的公司统一回收、统一发售、抬高物价，垄断价格，进而达到谋取暴利的目的。

影响恶劣长春豆制品价格一度上涨

刘某云在团伙中负责指挥、策划、协调工作，处于领导地位，他们先后成立了多家公司，以企图达到垄断长春地区豆制品行业的目的。尤其在2017年，姜某岩“投资重组”公司后，细化了单位的组织结构，明确了人员的职能分工。“他投资30余万元，对公司进行了‘重组’，团伙成员分工为内勤、外勤，还设立了奖励机制。”承办案件的检察官说。检察官介绍，所谓内勤人员，并不搞队伍建设，而是去买三角钉、鞭炮等作案工具，用来扎车胎，或者用鞭炮炸坏豆制品；所谓外勤人员，不去揽活拓展业务，而是去厂家、经销商处言语威胁，甚至“驻厂点货”，控制产量，“他们也懂供求关系，如果产量多了，价格就下来了，他们就无法获取高额利润。”

据了解，刘某云的这一套做法，是从吉林市的孙某处学的，孙某就是通过类似手段，垄断了吉林市的豆制品市场，获利颇丰。刘某云还不时请孙某来长春“授课”，或者去吉林市“考察学习”。目前，孙某已被吉林市警方控制，案件正在深挖调查中。

刘某云曾多次指使手下，给一些“不听话”的豆制品企业的运输车辆安装GPS定位设备，在车下安装三角不倒钉扎坏车胎。“一修车可能就是半天，豆制品在车里都坏了，卖不掉了。”林建森说，“他们甚至故意和运输车辆发生剐蹭，拖延时间不和解，导致豆制品变质。”

“嫌疑人董某亮曾报警称，一辆运输豆制品的货车内藏毒，警方在车内发现了少量麻古，但事后证实，毒品是刘某云指使董某亮让他人藏在车内进而栽赃陷害。”林建森说。刘某云团伙除了企图控制本地的豆制品企业外，还极力阻止外来豆制品进入长春市场。刘某云曾带人砸坏了从外地来长送货的货车，对司机进行了殴打。“面对民警抓捕，他们的嚣张举动，也是为了‘震慑’豆制品企业经营者，让他们产生畏惧心理。”办案人员说。为了压服那些“不听话”的豆制品企业，刘某云指使团伙成员反复恶意举报。“举报一家小厂子关门奖励3000元，举报一家大厂子关门奖励5000元。”林建森说。

据调查，姜某岩“投资”后一个多月，他获利12万余元。他扬言称：“这个市场太好抢了，买卖太好做了，大家多介绍点兄弟来。”据刘某云交代，长春市市场的规模体量远超吉林市市场，如果他完全垄断豆制品市场后，团伙每年获利可能在千万元左右。

刘某云曾对办案人员交代说：“再给我半年时间，我就能做到了（垄断长春市豆制品市场）。”

刘某云团伙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了长春市内4家大型农贸批发市场的豆制品价格，甚至一度导致了豆制品价格上涨。“有一段时间，油豆腐从每斤2.5元涨到了3.8元，豆腐泡每斤也涨了一块多钱，粉皮的价格甚至都翻了倍。”办案人员说，“但这个时间并不长，因为价格太高，导致销量下降。”

“其行为性质恶劣，是对群众利益的侵害，对一定区域内的经济和社会生活也造成了严重的侵扰。”二道区人民检察院检察长孙涛说。

检察机关呼吁受害人站出来指证嫌疑人

2018年2月初，刘某云团伙主要成员被依法刑拘后，二道区人民检察院提前介入，在提高政治站位、统一思想的基础上，给公安机关提出了有针对性的意见，明确侦查方向，他们根据案件特点给其取了“豆霸”案这一形象的代号。“我们必须结合新的时代特征，来考量涉黑涉恶案件的证据标准，要使这起案件经得起诉，经得起判，经得起法律和时间的检验。”孙涛说。

张女士说，最初刘某云团伙骚扰她家豆腐坊的时候，让她全家备感煎熬。“那7天，对我来说好像70年，7天砸3次，那是啥心情啊？咱也没违法，就是没和他们‘合作’而已。”

万幸的是，张女士没有屈服于刘某云团伙的淫威，第一时间报警与其抗争。“没有张女士的抗争，刘某云团伙可能还隐藏在暗处，继续侵害着豆制品企业的合法利益。”付德义说，“希望广大市民面对不法侵害时，要及时报警勇于抗争，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听说刘某云等人被捕后，包括张女士在内的很多豆制品企业的经营者都松了一口气。“大快人心！”张女士说，“我们现在就希望他们能尽快受到应有的法律惩罚，让我们都能安心经营。”

二道区人民检察院刑事检察部副部长李玉玉表示，在公安机关调查过程中，一些受害人有顾虑，不愿指证刘某云团伙，“我们呼吁受害人要相信法律，能够勇敢地站出来指证，让不法分子得到应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