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席者”华谊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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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席者”华谊兄弟

2019年的最后一天,王中磊在致员工的一封信中坦言:“2019年是创业以来最艰难的一年,抛开《八佰》档期调整不说,华谊兄弟电影主投主控项目今年一片空白。”

谈及中国电影,很难绕开华谊兄弟。

1994年,华谊兄弟成立。三年之后,被冯小刚导演的贺岁电影《甲方乙方》唤醒了内心执念的王中磊,在与王中军商量后,决定将华谊兄弟的经营方向转向影视制作。

此后的二十多年时间里,华谊兄弟累计出品、制作、发行了逾100部作品,总票房超过200亿。在戛纳、威尼斯、柏林三大国际电影节上,都留下过浓墨重彩,一度成为中国电影界最具知名度的品牌。

2009年12月30日,酝酿十年之久,创业板开市。华谊兄弟成了“创业板28星宿”之一,也成了“中国影视第一股”。

2009年-2017年,华谊兄弟迅猛成长,营业收入从6.04亿元,增长到35.03亿元,归属于母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从0.85亿元,增长到8.28亿元。

2013年-2015年上半年,创业板迎来超级牛市,华谊兄弟的涨幅一度超过8倍,市值一度接近900亿元。

然而近两年,华谊兄弟已经辉煌不再。

电影作品上的“缺席”,直观反映在华谊兄弟的业绩上。2018年,华谊兄弟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亏损10.93亿元,2019年前三季度,继续亏损6.52亿元。

自身造血不足,融资借款成了华谊兄弟被迫的选择。截至2019年9月30日,华谊兄弟货币资金余额为14.09亿元,已经不足以覆盖高达20.39亿元的短期借款余额。

截至1月10日,华谊兄弟的最新市值已经跌至135亿元,又回到了上市时的原点。

市值能回到原点,但华谊兄弟还有原点可回吗?

致命失误

“2019年是华谊兄弟成立的25周年,也是创业以来最为艰难的一年。抛开《八佰》档期调整不说,华谊兄弟电影主投主控项目今年一片空白。作为一家以内容生产为核心竞争力的传媒公司,这样的失误堪称致命。”

元旦前的最后一天,华谊兄弟在微信公众号发布了王中磊致全体员工的一封信。

据猫眼数据显示,在2019年票房排名前十的影片中,华谊兄弟只通过全资子公司华谊兄弟电影有限公司,参与投资了影片《我和我的祖国》。

2019年10月8日晚间,华谊兄弟发布公告称,在《我和我的祖国》累计票房收入超过22.19亿元的前提下,华谊兄弟来源于该影片的营业收入区间约为454万元-544万元。

对于昔日的“影视一哥”来说,这样的成绩,略显悲壮。

王中磊称“尽管有过预判,但2019年市场环境、资本风险、经济形势等方面的巨大变化还是让我们措手不及,最直接的反映就是战线过长、投入过大、公司负担过重等快速扩张带来的副作用集中显现。”

经历了2018年的“税收风波”之后,2019年被认为是影视寒冬。但尽管如此,整个行业仍然在顽强生长。

2019年12月31日,国家电影局数据显示,2019年全国电影总票房642.66亿元,同比增长5.4%;国产电影总票房411.75 亿元,同比增长8.65%;城市院线观影人次17.27亿;新增银幕9708块,全国银幕总数达到69787块。

寒潮之下,也依然有影视公司能够戴着“镣铐”跳舞,比如光线传媒,凭借《哪吒之魔童降世》的票房丰收,第三季度单季度实现净利润超10亿元。

与同行对比之下,王中磊称“事实上,这已经是(华谊兄弟)电影团队连续第四年交出远远低于预期的成绩单。这四年间,不仅常态化优质内容生产力不强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甚至还出现了‘断货’的现象,从最初缺席一个档期,变成了现在只上映一个档期;人才的储备与培养也乏善可陈。”

“戴帽”边缘

“致命失误”并非夸大其词,主营业务上的“缺席”,已经让华谊兄弟走到了“戴帽”边缘。

2018年,华谊兄弟陷入上市以来首次亏损,实现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10.93亿元。报告期内,外延式并购的风险逐步显现,华谊兄弟计提了9.73亿元商誉减值,计提过后,仍有20.96亿元的商誉悬顶。

2019年,情况并没有出现好转,前三季度,华谊兄弟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再次亏损6.52亿元。如果2019年全年不能扭亏,华谊兄弟将连续两年陷入亏损。根据上市公司相关条例,华谊兄弟将被ST(退市风险警示)。

如何挽救业绩避免退市危机?1月11日,华谊兄弟对新京报记者表示,公司积极应对行业调整及市场环境变化,对战略做阶段性调整,整合优化现有资源配置与资产结构,聚焦“影视+实景”,稳健推进主营业务优势重建,持续巩固并提升公司核心竞争力。

在这个过程中,华谊兄弟剥离了部分资产。

2019年9月3日晚间,华谊兄弟发布公告,公司及全资孙公司华谊国际投资与Glena Holdings达成协议,华谊国际投资拟将其持有GDC公司2.44亿股股份,约占GDC公司已发行股份总额的90.5%,全部转让给Glena Holdings。

本次交易项下,华谊兄弟应取得的股权转让价款为5500万美元,折合成人民币约为3.9亿元。

1月1日,华谊兄弟再次发布公告,公司全资子公司华谊互娱与陈应魁达成协议,华谊互娱拟将其持有的卖座网4%的股份转让给陈应魁,转让价款为904万元。

公告显示,2018年,卖座网亏损1011.09万元,2019年亏损加剧,1-11月亏损9423.01万元。本次交易完成后,华谊互娱还将持有“卖座网”47%的股份,但“卖座网”将不再纳入华谊兄弟的合并报表范围。

流动性危局

除了聚焦主业,缓解流动性危局,是华谊兄弟剥离部分资产的另一个原因。

2019年三季报显示,报告期内,华谊兄弟的短期借款大幅增加。期初,华谊兄弟的短期借款余额为1.92亿元,期末,华谊兄弟的短期借款余额为20.39亿元,较报告期初增长960.68%。

但货币资金却大幅减少。截至2019年9月30日,华谊兄弟的货币资金余额为14.09亿元,较年初的26.41亿元减少近半,已经不足以“覆盖”短期借款余额。

当前,一年期国债的无风险收益率在2.6%左右,按此计算,一年内,华谊兄弟需要偿还的短期借款利息在4800万元左右。但多名金融行业从业人士告诉新京报记者,以华谊兄弟目前的财务状况来看,其短期借款利率会远高于2.6%的一年期国债的无风险收益率。也就是说,华谊兄弟需要在一年内偿还的短期借款利息远高于4800万元。

如何化解高额借款带来的危机?华谊兄弟对新京报记者表示,公司通过优化资产结构、提高资产效率,剥离与公司核心主营关联较弱的业务,降低负债水平,逐步回归健康发展的合理区间。

事实上,外部融资已经成为华谊兄弟的惯用手段。

Wind数据显示,上市以来,华谊兄弟已经在资本市场累计融资148.48亿元,其中,发债券融资96亿元,定向增发融资40.48亿元,首发融资12亿元。累计融资金额已经超过了华谊兄弟的最新市值。

上市公司之外,华谊兄弟控股股东的流动性同样不容客观。

1月3日,华谊兄弟发布公告称,王忠军、王忠磊作为一致行动人及公司的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其股权高比例质押。王忠军所持华谊兄弟股份的质押率为90.9%,王忠磊所持华谊兄弟股份的质押率为99.67%。

伴随着股价下行,王氏兄弟高比例质押将存在平仓危机。

时日无多

华谊兄弟并非毫无后手。

在华谊兄弟的前十大股东名单中,阿里、腾讯、复星系和万向系均现身。马云作为个人股东直接出现在华谊兄弟的十大股东名单中,其持股比例为3.57%,阿里系公司杭州阿里创业持有华谊兄弟4.44%的股权;腾讯持有华谊兄弟7.9%的股权;复星系旗下的上海豫园持有华谊兄弟2%的股权;万向系实际控制人鲁伟鼎直接持有华谊兄弟1%的股权。

2019年1月,阿里影业发布公告称,其附属公司北京中联华盟已同意向华谊兄弟授出一笔7亿元的借款,借期为5年。根据框架协议,华谊兄弟主控的影视作品,北京中联华盟或其关联方在同等核心商业条件下将享有投资、营销发行、网络传播等多项优先权,华谊兄弟或其关联方保证五年内完成主控并上映10部院线电影。

除了巨头“背书”,2020年,华谊兄弟也储备了更多的项目。

关于2020年的布局,华谊兄弟对新京报记者表示,目前,贾樟柯导演的《一直游到海水变蓝》预计将于2020年上映;已完成制作的管虎导演的战争巨制《八佰》将择期上映;陆川导演的新片《两万里计划》、根据现象级手游改编的电影《侍神令》、李玉导演的《阳光不是劫匪》、周星驰导演的《美人鱼2》等都已杀青进入后期制作阶段,常远导演并主演的新片《温暖的抱抱》也于2020年1月11日正式杀青。

有影视行业评论员对新京报记者表示,在上述影片中,《八佰》或是有能力冲击20亿票房的影片。

不过谈及华谊兄弟2020年的业绩展望,上述影视行业评论员告诉新京报记者,即使《八佰》在2020年正常上映,由于电影行业的款项回收周期较慢,《八佰》能为华谊兄弟2020年贡献多少业绩还是未知数。

能否走出危机,甚至重现昔日荣光?华谊兄弟当然还有机会,但时间已经不多了。

新京报记者张妍頔编辑孙勇校对张彦君